奇米才刚走出手术室，就看到他家客厅桌上被一叠又一叠的杂物占据，妙的是虽然是杂物，却堆的井井有条，一方格一方格延伸出去，就像规划过的一栋栋楼房。

看到堆的这麽洁癖的东西，他心里已经有了底。“米迦勒！”

“做什麽？”他从厨房冒出。

“你把我家翻成这样在做什麽？还有，”他瞄到他手里拿着一杯鲜橘色液体，“你不是不要果汁吗？”

“我以为你要给我喝柳橙汁才不要的。”

“那那杯是什麽？”他横了他一眼。

“葡萄柚。”

“挑剔，你要什麽？”他进厨房去洗手。

“那张照片。”

洗手声停了，“……合照的那张？”

“对。”

他走出来，“那张我收在手术房，跟我来。”

米迦勒听话的跟在他后面，跟着奇米又一次进了手术房。

才进门，他就被满房怵目惊心的鲜血吓到了。洁白的墙上尽是喷出的血渍，地上是一片深红汪洋，几只手术刀漂浮在上头。浓烈的血味扑鼻而来，他忍不住掩住了鼻子。

异种天使躺在染红的手术台上，路易斯买给她的白袍完全变了色，长长银发几乎盖住她的上半身，却遮不了那双全新的羽翼。

大而漂亮的翼从她背后延伸出去，在灯光照耀下发出只属于天使的光芒，洁白的羽毛是这间房里唯一幸免于鲜血浇淋的最后生存者。

“换双翅膀怎麽会流这麽多血？”惊愕站在门口，他根本不敢踏入。

“翅膀也是天使的一部分，就像手脚一样重要，你觉得砍断手脚不会流血吗？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喔，对了，你就是觉得不会流，所以才叫她动手术的嘛！算我白问了。”

他不悦的踏上血泊，在啪达啪达的水声中走到柜子前拿下那个相框，再啪哒啪哒的回来。

他从黑发男孩相片背后再抽出一张纸，隔着手术室的门递给米迦勒。

“她会活下来吗？”接过照片，他不安的加一句。

“你说呢？”他当着他的面把门甩上。

他甩的是如此用力，以致大厅中顿时回荡出碰碰碰的音效。

门关上的冲力激的米迦勒往后退了两步。他看了那门好一阵子，然后叹了口很长很长的气，转身离开。

当他踏出归程的第四步，门后才钻出一个闷闷的声音：“你帮我跟上面请三天假，我就还你一个天使。”

嘴角的弧线牵起，他笑了。

奇米是个好人。

奇米是只王八！

“又要请假？”天使挥挥手上的申请表，“他这个月已经请１６天了，还要请？”

“１６天？”

“对，整整请了半个月的假。而且这些理由……你看看……”他把申请表背面翻过来，洋洋洒洒的请假理由就瘫在米迦勒面前。

“肚子痛，腰痛，眼睛不适，翅膀扭到，头发痛……头发会痛喔？！还有的是长袍没乾，鞋子不见……这样就可以不用出门啰？！你说啊？！还有你看：太阳太大天气不佳不适飞行，这种假他也请的下去？！”

奇米是混帐王八蛋！！

“拜托你啦！射米克，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，就看在我的份上让他再请一次……你人最好了……”

“我不是信不过你，可是你看，他已经用这种理由请了这麽多假，这次我要是再准他假，那我就不用混了。”

奇米是混帐王八加三级的大蛋蛋！！

“不行吗？”

“本来就不行！而且他是祭司欸！那有祭司带头到处请假的？！祭司当假的？”

奇米是＃﹪＆﹪＃㊣＆﹪＃＆￡＄……

“可是这次真的很重要，不然你把假记到我上面好了，可以吗？”

“可以是可以，可是你这样很冤你知道吗？”

“没关系。”

好容易请完假，米迦勒抱着一肚子怨气往奇米家飞。飞行途中他把奇米给的照片掏出来，在阳光下细细检视。

照片微微陈旧的边缘卷了起来，发黄的影像里却仍能清楚看出四个人影：

黑发男孩站在照片正中，右边一个白发白瞳的瘦小男孩把手臂搭在他肩上。

黑男孩左边是一个金发蓝眼的成人天使，弯月的细眼眶让他看起来像只会笑的卡通猫，他很高，所以半蹲得很努力，好让自己挤进镜头。

三人前面躺着一个非常平凡的碧眼男孩，很兴奋的对镜头挤眉弄眼。

四人脸上满是笑意，很自然很放松的挒开嘴巴，对前方露齿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