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，在行动计划中，把某会所，吴天杰的家，甚至包括去世的陈队家周围，都进行了布控。特别是在陈队家附近，布控的点有好几个，除了在新村的出入口有监控摄象以外，在新村内部，侦察人员都以各种不同身份进行渗透，到了夜里，甚至还布置了暗哨守候蹲坑。蹲坑是一句行话，就是暗哨。至于踩点工作，我们都已经在白天进行过观察，基本上已经找出夜间能匿藏人的地方。郭队让我这几天先在局机关内部注意观察动静，他会在适当的时候也安排我参加一次蹲坑。

几天过去了，从来自几个点上的传来的情况报告，首先发现在吴天杰的家，一到晚上，他就闭门不出。而且屋里的灯也大亮，但是，窗帘是拉着的。从某会所那里，有人报告，在一天夜里，好像看到一个疑似吴天杰的人，出没于这家会所。但是，从吴天杰家附近守候的侦察员报告，吴天杰没有出过房门。

我在局里值班，我真希望有人前来向我打听万于鸿的案子进展情况，同时我在心里面也有立功心切的愿望。一旦立了功，有可能会分配我一间住房，现在的房价太贵了，当然，我以后还要结婚生子。我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就要想这立功。这种动机并不好。至于不好在什么地方，我一时又讲不出来。我也害怕自己将来耍小聪明，会出现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后果。我想，像我这种一心想立功争表现的人，现在肯定不在少数。这又是为什么。至于道理我还是讲不出来。

郭队从表面上执行这个几乎半公开的“引蛇”行动计划，而在暗地里却在启动一项“出洞”行动方案。我当时对此一点也不了解。后来听说，执行这项任务的人是从省厅来的。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。

而在执行“引蛇”行动方案的过程中，我遗漏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，当时我没有把它编入方案之中，但是在执行当中，实实在在发生了这种情况。万万没有想到的是，陈队家附近住的瘸子，他也在百货大楼门前一带讨饭。郭队对此好像胸有成竹，他一点也不急，吩咐现场人员只要按照行动计划中的要求，盯紧就可以了。其它事情由他派其他人负责落实。

现在要考虑的是在百货大楼门口，出现了行动方案中的两个目标（吴天杰和陆珍铭）以外，又出现了瘸子，虽然他不是行动中的目标人物，但对他的备案也是有的，这就是郭队比较牛皮的地方。当瘸子出现在百货大楼门口一带向路人乞讨作揖的样子，连高连生对他也吃惊不小。高连生好像已经意识到，郭队所撒开的这张网，正在逐步扩大。这个依据是什么。高连生目前还不大清楚。这也是他和郭队相比自叹不如的地方。高连生不得不承认自己和郭队之间，其实还是一个门槛高低的问题。当然，高连生出身贫寒，自幼虽用功，但是，日后发展的路子还是没有郭队那样宽阔。这里面也不是说高连生就是输在了起跑线上，而是自己的悟性确实没有郭队的好。

把瘸子纳入侦察视线，是郭队临时作出的安排。自从到了陆珍铭家去之后离开那里时，是瘸子院子里有几块涂着鲜血的木板引起了郭队的注意。当然，这不足以证明瘸子和吴天杰之间有必然联系，但是这种关系是否存在，比如是偶然的巧合，还是吴天杰跟瘸子两人经过商量了之后，才做出涂抹黄鳝血的的计划。

没有想到，侦察员向郭队报告，在百货大楼门前一带又发现了瘸子的邻居老蔫的妻子。老蔫已经投河自杀，这时候，老蔫的妻子和瘸子相遇，是巧合。这个迷惑，也有待于用事实来把它揭开。瘸子来这里乞讨的时间，是在老蔫自杀以后的一个星期。从时间上看，两者之间有否存在一个因与果的关系。“引蛇”方案并没有因为瘸子的出现而偏离方向。当时，其实是“三管齐下”，至于省厅配合的另外一套方案实施，我不知情，所以我不能在这里展开描述。我只能把自己知道的继续写下去。

我们也有专人对瘸子的行踪和做法进行了排摸。下面的情况很快就反馈上来。瘸子行乞，完全是出于自己经济窘迫，是一种不得已的做法，他没有什么非分之想。只为其老婆平时彪悍不说，还一味卡住他的经济命脉不放。这后一句话，是从死去的老蔫老婆那里了解所得。那天她和老蔫是偶然相遇，她便停下脚步，主动和瘸子寒暄了几句。

郭队听完侦查员报告，心里还是有点放心不下。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。

这一天，瘸子外出，他出了一趟远门，他来到老蔫的坟前，不由得大声痛哭起来，这个情况产生几分蹊跷。难道瘸子心里有冤没处说，而非要跑到老蔫的坟前大哭一场这才感到痛快，莫非他心里真的有冤屈。现在看来，我们正在实施的“引蛇”计划，好像陷入了一种旁门左道。然而，郭队却不这么认为，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把瘸子的嫌疑排除，这对案情的进一步侦破，确实有重大作用。能不能把瘸子和老蔫的自杀联系起来推敲和分析，然后再查出瘸子家院子里的木板上的血的由来，这些都可以作为在破案过程中非常需要想象的空间，假如把这些因素，按时间，地点的前后分布综合在一起，里面有没有一条潜藏着的线索。如果说瘸子是因为经济窘迫而跑到百货大楼门前去乞讨，那么，这个乞讨的地点是什么人给他出的主意。通常来看，乞讨者本身，并没有固定的乞讨场所，当然，我们也不排除有些地域存在着地下丐帮，他们有组织，有分工，分地区等，这些特征假如按在瘸子身上，有些勉强。百货大楼在同沙市是个非常引人注目的场所，他的地理位置也非常敏感，比如说，这些人每天都要遇到城管的驱逐。郭队已经从另外渠道掌握了瘸子的一些材料。无论从瘸子的性格上，还是在地理位置的选择上，在他的身后也好像有人在支持他。

郭队现在提醒大家需要注意的是，老蔫自杀和瘸子乞讨，在时间上起承前启后作用，在意图上，是否还有另外一些，暂时我们还不掌握的一些信息，比如，瘸子和老蔫老婆之间有没有联系。从表面上看，老蔫的自杀和瘸子等这几个人之间，和万于鸿和吴天杰之间，应该是风马牛而不相及的事情，而郭队或许要从这个地方寻找一个突破口。各种可能性都存在。

根据老蔫老婆的回忆，在老蔫自杀前，还没有听到和看到瘸子要去乞讨的迹象。所以那天当她在百货大楼门前看到瘸子讨饭，她感到百思不得其解。于是，她上前询问，询问时非常好奇，而在心中却不是滋味。这仅仅是老蔫老婆的一方之词。而从瘸子家属那里得知，问题是出在了隔壁的邻居老蔫自杀一事，对瘸子的打击非常大，另外，长期住在一起的对门邻居陈队，也在一起车祸中突然丧生。这两桩事情在瘸子的生命中，使他感到人生凋零不说，是非和祸端还层出不穷。有一天，瘸子突然萌生要云游四方的念头，可他又不敢去非常远的地方，比如，四川，东北等地，瘸子对这些地方当然望尘莫及。在和瘸子的一番交谈中，也让侦查员感慨万千。但要马上去除对瘸子的嫌疑，还得要拿出足够的证据。据说老蔫自杀跟瘸子蛊惑有关。这话先是老蔫的老婆说出口。她的根据是，瘸子早先在丈夫老蔫面前，说了她许多的不是。这些所谓的不是，足以能够证明老蔫已经控制不了老婆，说白了，老婆红杏出墙了。这些话在深入调查中，好像老蔫的老婆不大愿意说这些。一旦说出来了，她也索性不会感到害羞。而瘸子说老蔫的老婆曾跟一个姓吴的有一腿。这个吴姓人士就是吴天杰。据说，吴天杰早年和老蔫的老婆相识于路上。老蔫和老婆从前都在公路处的道班上班，她们这个道班正好是在吴天杰门前的那一段。这么一来二去，老蔫的老婆就和吴天杰搭讪上了。如此说起来，是无巧不成书。听说老蔫还专门到吴天杰家去喝过酒，也可以说，他们之间是朋友关系。

假设吴天杰送黄鳝到陆珍铭家去，或许老蔫的老婆事先知道。然而，我们通过对老蔫老婆的询问结果来看，好像她知道有这么一回事。但是，她对吴天杰为什么要把黄鳝血涂在陆珍铭家的门上，好像不大清楚。如此看来，要花一些时间再和吴天杰作一次正面接触，前提是，必须对老蔫的老婆再进行一次询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