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空华回来了吗？”我其实知道空华不会这么快就回来，也知道那个叫青玄的凡人就在店里。下楼会看见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，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心虚。

“小姐主子没有回来，您要吃点什么吗？”华轻见轻尘下楼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，连忙走过去问道。

“是轻尘小姐，好久不见。”青玄站起身走到我的面前，脸上是温润和善的笑。

华尘皱了皱眉看着两个人，总觉得这个青玄大人对他们家轻尘小姐有些心怀不轨。

“不知道我有荣幸请轻尘小姐出去走走。”青玄看着我，脸上带着善意的笑。

“小姐，主子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。”华尘收起锦盒里的玉石，有些不放心的说道。

“青玄喜欢我吗？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问，三个人看我的脸色都一片的怪异，我却不知道自己这样问究竟有那里不对劲，让他们有这样的怪异的表情。

“轻尘小姐真是直率，轻尘小姐是空华重要的人青玄自然是喜欢的。”青玄怔愣了一会儿，那张淡漠的脸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，让他实在有些在意。他回答的得有些模棱两可，不肯承认这样的轻尘实在很让人心动。

“因为空华吗？”我看着青玄，总觉得他脸上的温和笑容格外的碍眼。

“小姐……”华轻有些吃惊的看着我，在他的眼里我看见自己有些沮丧的脸。大约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和空华是有些什么的，我们明明连朋友都算不上，只不过见过一次面罢了。

“华尘，你帮我拿些糕点到房间里来。什么都好，反正都是一样的。”我转身往楼上走，因为空华吗？不知道为什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感觉，像是焦躁不安又像是别的什么。

“是的，小姐。”身后传来华尘明显松了口气的声音，焦灼的目光却意外的明显，是那个叫青玄的凡人。我还是适合在忘川河边吧，凡间真的不适合我。

青玄大约是我上楼就离开的，等我坐回窗边他正好走到桥中央，撑着纸伞一身青衣站在桥中央抬眼看过来。我顺手从华尘端来的碟子里拿了糕点塞进嘴里，以前明明都没有味道的东西，渐渐在口腔里融化，带着清淡的桂花香，清甜的味道。

“华尘，你给我的是桂花糕吗？”我死死的盯着青玄，问出口的话带着几分不肯相信的颤抖。

“小姐，青玄大人并不适合您。”华尘担忧的看着石桥中央的青玄，然后回头看看有些反常的我，一脸担忧的样子。

我回头看华尘手里的点心，是桂花糕吧，记得空华是这么说的。明明不知道桂花糕的味道，却知道那种清甜的味道就是桂花没错。真的是没有再喝忘川水和彼岸花煮的茶汤的关系吗？我有些在意，捏着手里的糕点发呆。

华尘看着我欲言又止，我捏着手里的桂花糕看着桥上的青玄发呆。直到那抹烟雨朦胧的青色渐渐的消失在桥头，我还是回不过神来，我不知道失去味觉的人，再次感觉到味道在味蕾上绽放会是怎样的心境，但是我却久久的回不过神来。这大约和失明的人重新见到光明是一样的，除了惊喜和震撼还有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吧。

空华回来的时候带了我喜欢的糖果，我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，还是没有味道。现在能尝的出味道的，只有那蝶桂花糕，我不知道这些东西和桂花糕有什么不同。

“渡，你在想什么。”空华发现我的心不在焉，忍不住放下手里的账册问道。

“空华，我想我是喜欢上那个叫青玄的凡人了。”我蹙着眉，看着被自己捏在手指间的桂花糕，放在嘴里有着清甜的味道。

“渡，你是在同我开玩笑吗？”空华的脸色很是难看，漆黑的眼眸目光灼灼的看着有些茫然的我。

“也许是吧。”我看着空华，其实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，不过是很平常的事情不是吗？我想起在凡间滞留了很久的七月，到最后他最后还是回了亡魂谷，不知道他现在是否有在后悔。

隔天一大早我就去了云王府，那个地方很好找西街的巷尾，朱红色的大门，门的两边是两座威武的石狮子。我走上去踹门，来应门你的是一个健硕的小厮，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。

“姑娘找谁。”小厮面无表情的模样，带着几分不耐烦。

“青玄在吗？”我站在门外，小厮身后是富丽堂皇的云王府邸。

“青玄大人出远门了，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，等大人回来我一定告知。”小厮听我是找青玄的，脸色变得很是严肃起来。但是依旧杵在门口，不愿意让我进去。

“那就算了，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。”我转身就走，或者不过是个意外罢了。

转过巷口就是人来人往的集市，凡间总是比忘川河边热闹许多，但是不过才出来这么些日子，我却觉得腻味了。或许我就只适合呆在忘川河边，静静的看河水流淌而过。

我已经习惯了宁静的日子，这样的喧闹反而不适合我了。

回店里的时候，正好看见青玄。身边带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，一身的紫纱飘渺衬得身姿曼妙，让我觉得很是眼熟。

“小姐回来了，正想着差人去找您。”华轻见我回来大大的松了口气，那样子实在有趣得紧。

“轻尘小姐许久不见，近来可好。”青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，看上去很是高兴的样子。

“华尘我累了，你帮我拿些糕点到房间里来。”我忽然很不想见到青玄，心里的焦躁不安究竟是为什么，连我自己也不清楚，我从来没有这样不安过。在忘川河边的悠悠岁月里，从来没有过。

“是的小姐，我这就去后厨拿。”华尘怔楞的点点头，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。

青玄碰了个软钉子，蹙着眉有些不太高兴。

“玄，你认识这位姑娘。真是难得见你在姑娘面前吃瘪，话说回来这轻尘姑娘真是特别。安静淡然，一身素色衣裙却气质卓然。如空谷幽兰孑然独立，却又沉敛孤俏，空华公子喜欢的女子就是不一般。”雨生忍不住赞叹，早间就听说空华回葉城带回来一个女子，百般宠溺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娘子。本来还在想是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才华横溢家底丰厚的空华，前些日子空华带着轻尘去了云香坊，后来连云香坊的嬷嬷都对她赞叹有加，如今见了雨生觉得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空华。

“空华喜欢的人吗？”青玄眼神深邃的看着轻尘消失的楼梯口，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凌厉。

“前几日青玄大人要的墨玉已经雕琢好了，我这就去给您拿出来。”华轻蹙了蹙眉，再没有眼力的人也看出青玄对他们家小姐有想法。主人虽然对轻尘小姐万般宠溺，却一直也没个表示，再这样下去小姐就要被抢走了。

“不了，你就让华尘连着糕点一起给轻尘小姐，本就是打算送她的礼物。今天就先回去了，改日再来找空华喝一杯。”青玄收回目光，转身就出了店铺。雨生连忙跟上去，心里有种不安，青玄他今天很是不对劲。又是说要来取东西，最后东西又是要送人的，送的人还是玉器店的主人。

“小姐，您要的糕点属下给您拿来了，这是青玄大人送您的礼物。”尽管华尘很不乐意，还是把雕琢好的墨玉兰花放在轻尘的手边。眼神复杂的看着站在窗边，神情淡然冷漠的女子。

“华尘，以后都不要再拿桂花糕给我，…………腻了…………”我回头看着碟子里的糕点，伸手抓起来就往楼下的河里扔。墨玉雕琢的兰花有些不伦不类，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冷高雅。我捏在手里，青玄撑着纸伞和那个叫雨生的女子走上石桥，手心的墨玉兰花抛了个弧度被我扔进了河里。

青玄回头，就只看见玉器店的阁楼上，猛然关上的窗户若是他没看错的话，刚刚被扔进河里的应该是一块坠了穗子的墨玉。看来自己是惹她不高兴了，只是那样清冷的人真的会不高兴吗？

“怎么了。”雨生见青玄停下来往玉器店的阁楼望去，疑惑的问道。

“走吧。”青玄收回目光并不做答，眼神却说不出的冰冷淡漠。

空华回来的时候，我正在用忘川水和彼岸花煮茶汤，浅红色的茶汤盛放在细瓷的茶碗里说不出的好看。还是那样的味道，淡淡的血腥味和着丝丝缕缕的甘甜。

“渡，你动了凡心。”空华一眼就看出我的不对劲来，那张俊俏的脸上都是无奈。

“或许是吧。”我摆弄着手里的茶具，彼岸花的茶汤落尽胃里，心绪便也宁静下来。可是我真的能动凡心吗？明明我已经，我是无心之人，怎么可能动了凡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