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水门
铁片探入了孔穴,轻轻一旋身,84号房的铁门就开了。
路易斯先探头进去,米迦勒随后,老头打了个呵欠:“我先回去了,走的时候记得锁门啊!”
没有人应他,他自顾自的遛达走了。
牢房很暗,暗的令人害怕。浓浓湿气桎梧了牢房里唯一仅存的气息,月光从墙上一个洞透下,罩上了那人。
他就在那里,穿着灰色囚袍,带着脚镣,手铐在细弱的手腕上发出死亡的叮当作响,洁白翅膀因为太久不见天日早已萎缩。
少年是很美的,飘逸白发长到腰际,有如一匹绸缎般盖住了全身,加上月光润饰,衬的他全身散发出一种唯美感,只有几根凌乱发丝稍稍透漏了他这几年的监狱之苦。
白色眼眸坐落在一头披散长发中间,完美柔畅的两条曲线中镶着一双透亮的夜明珠,但是这对明珠在夜色下却不会发光。
失了真的眸渗出泪珠,晶莹水珠沿着脸颊滚落,滴落在地。
他的脸庞十分忧郁,苍白是它唯一的形容词。
他是跪坐的,宽大的囚袍映出他的瘦弱身材,而他的手腕甚至填不满一只镣铐,小脚只要一抽就可以从镣中挣脱。
“我们来看你了,水门。”路易斯跪下来,歪头看着少年,“我是路易斯,看看我呀,我来探望你啰!”
他让自己的身体降到与他同高,伸手去触碰他的面颊,“好冰,你到底有没有吃饭啊?还有,”他抽手,看见上面沾满了水,“你还要哭多久啊?”
然后他用袍袖去擦拭他的脸:“不要哭了,已经哭了这麽久了,够了,真的已经够了。”
“水门,我有听你的话很努力的过日子喔,过你过不到的日子。我升级了!我是四阶战使了,升上四阶就得写圣战报告了,我开始觉得升四阶没那麽好玩了……不过米迦勒更棒,他升上二阶了,跩的要死,烦死人了。每天顿尼恩顿尼恩的叫,刺耳死了,你也不来说说他,他没你骂就会自大的不得了了。你要赶快好起来,赶快出来,然后笑着对我叫路易斯,你不要又怎样怎样………”
路易斯就这样温柔的讲着念着,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串。米迦勒从头到尾都没开口,只是站着,由上往下俯视水门的脸,看着他的泪珠一颗颗滑落。
“顿尼恩,关上牢门。”
“好,”他朝里挥手:“水门!Bye-bye!我们会再来看你的!”
“碰!”用力一甩,沉重的牢门被关上了。
“走之前先去跟老头说声再见好不好?”
“好,但是先等一下。”
“等什麽?”
“等你把那些眼泪鼻涕擦掉再去,不要丢战使的脸。”
“好啦!”路易斯低下那张湿脸,要用袍袖去擦。
“拿去,”一方白帕推到他面前,“你就是这样,袍子才会脏的那麽快。”
他笑了:“谢谢。”
“你们要走了?”
“对啊!谢谢你,我们下次还会再来。”
“不会。”
一直犹豫的看到他们走到云边,都要张开翅膀准备起飞的时候,老头才追出去。
“喂!喂!你们别走!先不要给我走!”
“做什麽?”米迦勒拦住路易斯,回头问。
“我说……”他停下喘气,“你们要看他的话,最好趁现在多看一点。”
“为什麽?”
“因为以后就没机会了…...”
“为什麽?我们不是不老不死吗?”路易斯愣住,米迦勒则微微低头看着老头的眼睛。
“你们也知道,那人从进来之后,每天都只是坐在那里,一直流眼泪一直流眼泪,流到眼睛都瞎了还在流。关到现在已经五年了,身体没坏才有鬼。”
“还有一件事我没跟你们讲,那小子从进来之后,就什麽也不吃,什麽也不喝,我有一次硬是给他灌喝的下去,王八蛋,当场就吐了我一身。搞的我以后再也不敢喂了。你想想看,整整五年没吃东西,就算是天使也受不了的啦!”
“这种事你为什麽不跟我们讲?!”米迦勒的翅膀愤怒的蓬了起来,路易斯则震惊到整个人说不出话。
“讲了有屁用!他会因为你们就开始吃东西吗?”
“可是……可是…...”路易斯喃喃的呜咽。
他耸耸肩:“总而言之我告诉你们,那家伙已经剩没几天日子了,要看就趁现在多看几眼。”
“还剩多久?”
“三个月,”老头混浊的目光犀利起来:“再三个月,他会死,真的会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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