爷爷走后当晚，我总觉得心慌意乱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，怎么都睡不着。

一直到后半夜我才迷迷糊糊的睡着，隐约间我听到了院门咯吱一声，然后就是脚步声踏踏的走进来。

“爷爷？”

我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，翻身做起来等着爷爷进来。

没几分钟爷爷推开门走进来，嘴里低声念叨着：“报应来了，报应来了。”

我疑惑的嗯了一声，爷爷猛地抬头朝我看来，见我坐在床上，他快步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催促道：“快收拾东西，跟我去省城长寿街的皮货铺子，快点，再慢就来不及了，报应来了。”

爷爷手触碰到我手腕的时候，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，爷爷的手太冰了，就像一块冰疙瘩一样，紧紧的箍着我的手腕。

见我没有反应，爷爷拽着我的手腕晃了一下：“傻愣着干什么呢，快准备东西跟我去省城，要快，时间来不及了，快走，快走。”

我虽然心里疑惑，但也没有想太多，立即翻身起来收拾东西，只是拿着东西的手总觉得有些无力，连平时经常背着的包都有点拿不动。

“爷爷，这包、”

“快走，快走。”

爷爷拉着我往门口走，我也想抬脚往门口走，但双腿犹如灌铅了一般，根本抬不动。

爷爷见状突然叹了口气，语重心长到：“秦阳，长寿街的皮货铺子干的是缝尸的营生，你去了以后接手的第一个缝尸生意必须是姓叶的，只要你做完了叶家会把女儿嫁给你的，臭小子，以后你要好好经营皮货铺子。”

爷爷说完转身准备离开，我看着爷爷的背影咬牙背着包，努力的挪动着双腿想要追上爷爷的脚步。

好不容易走到门口，我抬手触碰门的瞬间耳边突然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，手腕上冰冷的触感瞬间消失，爷爷的身影也消失不见。

“爷爷！”

我惊恐的喊了一声猛地翻身坐起，喘了几声粗气后才发现我居然还躺在床上，经常背着的包也放在桌子上，根本没有挪动过位置。

我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下梦里的事情，爷爷说报应来了，让我去省城长寿街的皮货铺子，还让我快走，还有叶家，缝尸，叶家女儿。

“坏了，爷爷出事了。”

想到爷爷可能出事了，我捂着一团浆糊的脑子掀开被子下床，拿着包推开门准备去找爷爷。

天边将将泛白，早起下地的村民已经拿着工具准备出门了，刚走出大门就看到村口的树上挂了个东西，好奇心使然，早起的村民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准备过去看一眼。

距离树边最近的那户人家刚好打开门，入目所见就是那棵树上挂着的东西。

“啊！死人了！”

一声惊叫，周围过来的村民加快脚步，走到近前才发现树上挂着一颗人头，那人头眼睛怒目圆睁，直勾勾的盯着村口那户人家的大门。

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人头是谁，连忙招呼着喊道：“这是老李头，快去叫秦阳过来，快。”

恰好我出门的时候，那个来喊我的人也到了门口，见我出门连忙拉着我的胳膊往村口走。

“怎么了哥，这么着急？”

“你爷爷死了，快去看看，村口呢。”

猛地听到这么一句话我是有点生气的，这好好的还诅咒我爷爷了呢。

“什么我爷爷死了？”

“你去村口看看就知道了，快去。”

大哥催着我快点走，我心里也急，当下大步的跑起来，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梦里的事情，爷爷摸着我手的时候那种冰冷的触感，让我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更重了。

等跑到村口，爷爷的头已经被村民放在地上，村长也闻讯而来，正在吩咐村民去周围转转，看能不能找到爷爷的四肢和躯干。

见我过来，村长长叹了一口气，走到我身边说道：“孩子，节哀。”

“这、是我爷爷？”

我看着空地上孤零零放着的脑袋，双腿一软跪倒在地。

“不可能，爷爷走的时候还好好的，这、这不是爷爷。”

我忽然开始崩溃的大哭，爷爷走的时候还好好的，我还等着爷爷回来呢，爷爷怎么可能会死的，不可能的。

我颤抖的双手想要触碰一下那个脑袋，但伸出手之后就不敢在往前了，我害怕这一切都是真的，我害怕爷爷真的死了，就留下我一个人。

“孩子，唉，这确实是你爷爷，我已经安排人去周围了，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爷爷的四肢躯干。”

村长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，转身又安排周围的村民各自去忙，别围在这里了。

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，村长才又回来蹲在我身边问到：“孩子，需要报警吗？”

爷爷做的这些事情是有忌讳的，平时也不跟村民往来，村长也知道爷爷是做什么的，这种事情本身就很玄，爷爷如今死的这么惨，这事能不能报警还是需要什么他不是太懂，所以才来问问我。

我听到报警两个字突然清醒了，爷爷本身所做的这些就是游走在生死交界的事情，如今爷爷惨死，而且还死的如此惨烈，根本不可能是寻常人所为，报警也什么都不会查到，还会招来更多的是非。

短暂思考了一下，我强忍着悲痛摇摇头道：“不用了村长爷爷，我会带爷爷回去下葬的。”

村长也对此事讳莫如深，见我说的认真，他便摇摇头起身劝道：“行，你爷爷干的这行咱们都不懂，听你的。”

“村长爷爷，四肢也不用找了。”

我对上爷爷死不瞑目的双眼，梦里爷爷所说的那些话更加的清晰。

“皮货铺子，长寿街，叶家。”

我脑子里回想着这些，木楞着把爷爷的头颅放到包里，背着包迅速朝埋着叶冰莹的地方而去。

村长看我离开，无奈的摇摇头让人把寻找四肢的人喊回来，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。

两个小时后，我跪在一个简易的小坟包面前，泪流面面的磕了三个头。

“爷爷，你说的话我记住了，我这就去省城找那个皮货铺子，你等着我，我会回来看你的。”

话音落下，我好似听到了爷爷的声音，他一直在催促我快走快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