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急促，我抬手擦干眼泪起身，留恋的看了一眼小坟包，转身大步的朝山下跑去。

我们那个村子距离县城很近，但到省城就有点远了，坐车得大半天的时间，县城的火车站每天中午有一趟到省城的火车，若是赶不上就只能等第二天再去了。

等我跑到山下，正好村长他们准备往回走，我连忙跑过去喊住人：“村长爷爷，现在几点了？”

“大约八点左右，怎么了？”

刚才出来的时候六点左右，发现老李头的头再到我出现，带走头去埋葬，大约下来应该是八点左右。

村口的邻居正好在附近，见我面色焦急，他起身走到院门口喊了一声，片刻后回来告诉我：“八点零五分，小子你要做什么？”

“我要去一趟省城，谢谢叔还有村长爷爷。”

我鞠躬道谢之后立即往村口跑去，三分钟后正好有一趟车去县城，我可以搭车到县城买票，正好能赶上中午的火车。

见我火急火燎的跑了，村长只能无奈的摇摇头，抬手让周围的人都散开。

爷爷在这村子生活了二十多年，跟村里的人虽然不是走的很近，但大家早就已经各自熟悉了，现在爷爷死了，我也走了，村民们只能各自感叹一声，然后继续生活。

一个半小时后，我到了县城火车站买好了车票，在车站外买了一瓶水和吃的，这才进站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，拧开瓶盖灌了一口水。

冰凉的水下肚，我混乱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，省城我跟爷爷之前去过一次，好像是爷爷去见什么人，待了两天就匆匆赶回来了。

这次再去省城，也不知道省城什么情况，长寿街那个皮货铺子是谁在经营，我若是贸然去了……

从候车到上车这段时间，我脑子里都在胡思乱想，直到做到火车的座位上，我才强制自己平静下来，如今爷爷死了，省城的一切都需要我自己去面对了。

村子里，我前脚刚走，后脚就开过来一辆车，径直开到我们居住的地方，一早上的时间村里的人都知道我爷爷死了，见那车过来还以为看我们家没人就会走，所以大家也没有多在意。

而那车确实在我家门口停了一下，然后就朝后山山脚开过去。

三个小时后，那车才从村子里开走，而村子里的人都见怪不怪，甚至没有过多的关注那辆车的情况。

……

晚上七点左右，太阳已经下山了，天边的乌云翻滚，好似马上就会降下一场大雨。

伴随着鸣笛的声音，火车缓缓停在省城的火车站。

我收拾了一下背包，随着人群走出火车站。

站在省城的街头，看着陌生的城市，我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，不再是那个躲在爷爷背后的人了。

深呼了一口气，我抬手打车直奔长寿街。

司机听到我说的地址诧异的看了我一眼，随后转头开车，时不时的跟我聊几句。

一直开了十来分钟，司机才突然问到：“小伙子，你去长寿街做什么？”

“大叔，我去长寿街找人。”

我随意的回答了一声，视线从窗外转到车内，透过后视镜我看到司机探究的眼神。

好像从上车给了司机地址之后，司机就一直在悄悄打量着我，甚至跟我聊了十来分钟才问我为什么，难道长寿街有什么问题？

我怀着这个疑问，装作不在意的问到：“大叔，我第一次来省城，长寿街是什么地方呢？”

司机仔细打量了我一下，沉吟了片刻说到：“长寿街啊，就是丧葬用品一条龙的街道，那条街上全是门面房，一到晚上总是阴森森的，一般人没事是不会过去的。”

话说完司机再次看了我一眼，见我面色不变，这才好奇道：“所以小伙子，一般来省城寻亲的都会去亲戚家里，你怎么直接去长寿街了啊。”

“我家亲戚在长寿街开了家皮货铺子，让我过去帮忙的，所以让我先过去看看。”

随便扯了一个理由，见司机不在盯着我了，我才松了口气，继续转头看着窗外。

天色渐暗，路边的霓虹灯依次亮起，省城的夜正式开始了。

又开了半个小时，司机把车停在长寿街的街口，指了一下方向说到：“小伙子，就是这里了，车不好进去，你走两步。”

我转头看了一眼，这长寿街比起一路上路过的那些街道确实窄了不少，但街道怎么说都是两辆车可以并行的宽度，根本不是司机所说的进不去。

转念一想应该是司机不想进去，毕竟这地方跟丧葬有关，有些人觉得晦气，更不可能在深更半夜的从这条街上路过。

我也没说什么，利索的给了司机钱，推开车门下车，站在长寿街口看着街道。

这条街道不算太长，路边的路灯忽闪忽闪的，整条街道大概有个五十来米，街道两边都是临街的商铺，最高商铺不过三层，距离住宅区的楼房也有点距离，在漆黑的夜色中，这地方好像与世隔绝的那种。

就在我观察街道的时候，司机悄无声息的发动车子，等我听到声音的时候车子已经开走了，我连尾灯都没看到。

环视一圈，这周围居住的人早早就关了门关了灯，仿佛这长寿街有多晦气似的，而且路上的行人也会刻意绕开长寿街，尽量不过来。

确认好情况之后，我迈步走进长寿街，从今往后，我就要听从爷爷的话，在这里扎根经营店铺，生活下去。

走过两个刺啦响的路灯，我强忍着心底涌起的恐惧，抬头顺着牌匾一个一个看过去。

虽然长寿街到了晚上空无一人，但牌匾上的霓虹灯还是亮着，配合着空无一人的街道，刺啦刺啦的路灯，一股凉风吹过，各家门前摆放的那些个丧葬纸扎用品传来呼啦呼啦的声音，怎么听怎么渗人。

我走了大概二十来米，侧头看着旁边店铺门口摆放的纸扎马随风摆动，忍不住紧了紧衣领。

“皮货铺子在哪里？”

我顺着牌匾往后看了一眼，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一个乌黑的牌匾，我凑过去借着旁边的灯看了一眼，隐约看到了四个大字：‘皮货铺子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