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纸鸢
连接几日我在康熙跟前当差,小心谨慎倒也没有出什么岔子。康熙每日都很忙,白天接见大臣,夜里就常常挑着灯批折子或者看书,这被后世称颂为“千古一帝”的康熙,用他的勤奋和睿智换来了“康乾盛世”,更换来了后世的尊敬。我看着康熙在灯下的身影常常想着康熙王朝里的主题歌《向天再借五百年》,如果康熙要是真能向天再借五百年的话,那中国在日后就不会沦为八国联军的肥肉,也许中国真的可以避免那屈辱的沧桑了吧。
康熙并不是一个挑剔的主子,再加上李德全的时时提点,日子一时倒也易过。至于‘御前伺候’的工作做起来也不是很难,只要在康熙写字的时候铺纸磨墨,将康熙的书册归落齐整,不再看的让人归还回书库也就是了。
众阿哥日日来给康熙请安,但自从上次我跟他们有过对话之外,这几日到再无接触。成人的阿哥们其实是比较忙的,清朝的皇子们跟其他朝代皇子们不太一样,其他朝代的皇子成年后除了皇太子留在皇帝身边学习外,其他的都会被派去各地封王封候,以避免皇位之争起兵造反。而清朝的皇子则不同,小小年纪就开始学习处理国事,成年皇子更是委以重任,独当一面。后世有人评论康熙朝后期之所以造成“九龙夺嫡”,一方面是因为皇太子做的事情让康熙彻底失望了,出现了一废再废的情况,让皇太子的位置出现了空缺。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其他的皇子们太优秀了,优秀到出现了好几位能够担当大任的阿哥,‘既生瑜,何生亮’的无奈也不过如此吧。夺嫡落败的八阿哥、十四阿哥如果放到其他朝代,又何尝不能‘谈笑间,樯橹灰飞烟灭’呢?
这日,刚刚下了值,天气正好,徐徐的微风带着花香让人有些醺然似醉。湛蓝的天空便如水洗过一般,透亮明净,几只纸鸢在空中摇曳摆动,蝴蝶秀丽,蜻蜓灵动,老鹰雄姿,一时间,天空多添了一份画意,一份绚烂。
顺着方向寻去,就看见几个小宫女欢笑着,拉动手中的线轴,比谁的纸鸢飞的高。我远远站定微仰着头,看着那纸鸢在空中自由的飞翔,越来越高,可是只要小宫女的手轻轻一扯一收,那细细的连接线便带着高飞的纸鸢重新回到我们的视线中。望着那五彩的蝴蝶纸鸢,我不由想起了家中的‘双fei蝶’,胤禛!我在心中这样喊你,你会不会生气?我们冥冥中是不是也是一种缘分呢?以为我们要分开了,可那里想到在这皇宫中又碰到了,你是京城的四爷也好,皇宫中的皇四子也罢,你只是你!在我心中你只是胤禛!那个让我放在心底柔软处的胤禛!胤禛!胤禛!胤禛!……。心底一遍一遍的低唤着…。。好似一声声低唤便能将那名字在心里烙印一般…。。越来越深……。
不知道抬头望了多久,直到脖子酸痛,才收回眼光伸手去按摩脖子。低头间却看到八阿哥站在我边上,也抬头望着那飘飞的纸鸢出神。感觉到我在看他,他便也回望过来。
“奴婢给八阿哥请安!”我忙福下身去。
他极淡地看了我一眼道:“起吧。”顿了顿,然后说:“你打算以后都如此吗?”
我一楞,还不等我说什么。他已经抬头继续望着纸鸢说:“私下的时候这些虚礼都免了吧,这样的你可不是我所认识的你了。”
我微微一笑,也不再说什么,随他一起看着那些形态各异的纸鸢在细线的牵引下忽高忽低,自由飞翔。
“你喜欢纸鸢?”半响他开了口。
“还好!”
“还好?”他回过头看着我:“一件还好的东西也能让你看这么久?连我走到跟前也没有察觉?”
我一笑说道:“那是因为我喜欢放纸鸢的感觉。”
八阿哥看着我微微皱起了眉,也不搭话,等我继续往下说。
“在那一收一放中,我想起曾经听人这么说过:放纸鸢的感觉就好象是对着一个很遥远的对象,远远地看着它,虽然距离很远,但是心里总不至于绝望,因为你知道,你手上握着这条线,就像是一种不断的缘分,牵引着彼此~~”
他静静的看着我,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,我不敢低头看他,深怕他看穿我心中的秘密。胤禛,你知道吗?我现在的心情就犹如放纸鸢,一直以来你并没有对我说过什么,我也不知道你心中的想法,所以只能这么远远的看着你,可是我真希望你我之间也有那不断的缘分,彼此牵引!
连接几日下了值我都会去看小宫女们放纸鸢,望着那自由的纸鸢,自己的心也如放飞了一般,自由而舒畅。
“啊!”小宫女们一阵惊呼。
放眼望去,却原来是一个纸鸢线断了,纸鸢在天空上翻了几个斤斗“呼”的一声掉了下来。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宫女立刻奔上前去拾,其他几个也随后追了过去,可隐隐约约的听见抽泣声传来。
“怎么了?”我走上前向小宫女手中的纸鸢望去。
“姐姐,玉儿的纸鸢摔坏了。”几个小宫女看到我忙闪开一条路。
听罢一看,果然小宫女手中的纸鸢摔断了一个翅膀,而小宫女已经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,看到我来,才收了声,但还在不停的抽噎着。
“你叫玉儿?多漂亮的小姑娘啊,怎么哭得跟花猫一样?让我来帮你看看能不能修好,行吗?”我一笑,轻轻揉了揉玉儿的头发。
周围的小宫女“噗嗤”笑了出来,玉儿脸上一红,抬眼看了看我,忙用手抹去眼泪,便将纸鸢递了过来。我拿在手中瞧了瞧,摔得并不是很严重,只是一支翅膀的骨架断了,思量了一下,抽出手帕将折断的骨架连接紧密牢牢系住。
“我们先试试看看能不能飞!”我对玉儿一示意,玉儿便高兴得拉着纸鸢线向前跑去。可我刚一放手,纸鸢便如喝醉了酒一般,打一个转,一头朝地上栽去。
“玉儿乖别哭,我再帮你想想办法啊。”玉儿看着地上的纸鸢,不禁又开始拿袖子抹眼泪,轻轻抽噎起来。
我仔细看了看纸鸢,估计是翅膀断了失去了平衡,就算是把骨架连接好,也无济于事。这可怎么办?我记得,以前小时候一院子的小朋友放风筝都不是买的而是自己动手做的,上手工课老师还曾讲过怎么做风筝,别的都记不清楚了,但是一直记得,老师说如果风筝不能平衡的时候,就给它贴尾巴,哪边轻了就多贴点尾巴,所以那时候因为我们做风筝的技术有限,大部分都是一边长尾巴,一边短尾巴,那现在能不能也用这个办法呢?
可现在手边没有现成的纸和浆糊,我略一犹豫,便对玉儿说:“纸鸢断了翅膀无法平衡了,把你们的手帕给我用用。”
玉儿和小宫女们忙将自己的手帕递上来,我将手帕系在纸鸢的断翅上试了试,一直连接了三个手帕才感觉差不多了,于是举着纸鸢对玉儿说:“来,我们再试试!”
玉儿放长了手中的线,拉着纸鸢慢跑。纸鸢带着五颜六色的手帕摇摇晃晃的飞了起来,虽不如以前那样高,但也平平稳稳的随风摇曳。
“飞起来了!”小宫女们一阵雀跃。
“姐姐,你跟我们一起玩吧。”玉儿将手中的线轴交给另一个小宫女,跑过来笑逐颜开的说。
“我…。。我不太喜欢放。”
“不喜欢?那你为什么连接几日都来看我们放纸鸢?”玉儿仔细瞧了瞧我,“噗”一声捂住嘴笑了出来:“姐姐不会是不会放吧。”
我不由也笑了出来,这皇宫里还真都是人精,伸手点了一下玉儿的鼻子道:“鬼丫头,面子不给,也要给我点里子阿。”
“我来教姐姐,姐姐来拉着线轴,我帮姐姐高举着。”玉儿接过旁边一个小宫女递上来的纸鸢,将线轴塞在我手中,自己跑远了几步将纸鸢高举过头。
我笑着接过,放了两圈线,握紧,助跑几步,将手中的线绳一放一收,纸鸢缓缓地上去又掉下来,反复了几次也不太顺手。大伙围了上来,看着纸鸢上来下去,个个笑的直不起腰,我羞愧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,可再一想也就坦然了,不会就学呗,那个天生下来就会的?人无完人,只要自己肯学,终有一天自己也能会。
于是,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,反复练习。终于纸鸢在我坚持不懈的努力下,摇摇晃晃的飞了起来,小宫女们仰着脖子,看着越来越高的纸鸢,蹦跳着拍着手欢呼起来。
我内心一阵激动,更加专注的仰头看着纸鸢,慢慢的倒退着,手中小心的拉着线轴,生怕一个不小心扯断了线,纸鸢掉下来。正后退着,猛然间却撞到了什么东西。扭身一看,心中一惊,手中的线轴滚落在地。
“奴婢给四阿哥请安。”我福下身去,四周的小宫女们听见我的请安声,也赶忙回神福下身请安。
“嗯,起吧。”四阿哥淡淡的看了我一眼,继续道:“以前在家里没有学过吗?”
我低头扫了他一眼,低声说:“奴婢愚笨未曾学会。”心中却在想,怎么今儿只有他一个人,十三阿哥今儿怎么没有跟他在一起?
“是你用的方法不对,我来教你。”四阿哥弯腰拾起我刚刚掉落下的线轴。跟四阿哥一起来的小太监赶忙走过去拾起已经掉落在地的纸鸢,高高举起。
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,随意将线轴拉扯了几下,纸鸢就犹如自己长了翅膀一样,越来越高。
“过来!”四阿哥侧过脸看着我点了点头,意示我走过去。
“拿着线绳,首先你要找对风向,逆着风注意纸鸢飞升的情况,感觉风劲够了纸鸢向上升时,就可以停下来,慢慢放线。”刚走近,四阿哥就伸手拉过我,用胳膊圈住,在我耳边慢慢的说着。耳语般的声音,骤然靠近的身子,让我的脸不由滚烫起来,想挣开,可他却已经握住了我的手拉紧纸鸢线。
“再则你要控制好线轴,风力不好的时候就要适当的收起线绳,要时不时地调整纸鸢的平衡。”灼热的呼吸从我耳后轻轻传来,扬起我耳边的碎发,让人不禁有些酥麻的感觉,这酥麻从耳边传到心里,传遍全身。
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,他的手握住我的缓缓拉动线绳,徐徐的微风柔柔的吹拂在我们的脸上,鼻中闻着属于他的味道,望着那越飞越高的纸鸢,淡淡的幸福就这样漫漫的涌上心头。这天,天空出奇的蓝;这天,花儿出奇的娇艳;这天,鸟儿的叫声出奇的婉转;这天,树儿出奇的葱绿;这天,……这天的他出奇的温柔,温柔到让我忘记了一切,忘记了身在何方,心中唯有宁静,只想这般的天长地久!
“四哥!”十三阿哥的声音由远至近。
我忙挣开四阿哥的胳膊,站立好。而四阿哥也收回胳膊,慢慢的转身看向十三。望着他依然波澜不惊的神情,似有似无的失落一点一点地袭来。
“沁桐!你跟四哥倒是好兴致在这里放纸鸢,害得我在你屋门口吃了个闭门羹。”十三阿哥笑嘻嘻的来回看了看我跟四阿哥,手向我一递:“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!”
淡绿色的绣袋静静的躺在他手中,不用看我也知道是什么,因为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,每日我都会闻几遍的花香飘散在我们四周。
“奴婢谢谢十三阿哥。”我福了一福,伸手接过绣袋。
“这里又没有别人,你还奴婢来奴婢去的,倒没意思了。”十三阿哥皱了皱眉头:“我和四哥都不是外人,成天见得奴才还少了?也不差你一个!我倒是欣赏那个宫外的‘舒公子’。”
我左右四下一看,还真的除了我们三个,其它人都不见踪影了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个干干净净。轻轻一笑,心中便对这个十三阿哥感到有些亲近,历史上的“拼命十三郎”看来真是个豪爽而不拘小节的个性。
“本来早两日就该给你送过去的,但是要去办皇阿玛交待下来的事情,一下就耽搁了。别再捡落了地的东西,想要了告诉我一声,我让人给你去摘新鲜的。”
我抿嘴一笑,低着头轻轻点了点。原来那些玉兰真的是四阿哥送的,想到这里不由的笑意更深了。
“这样爱喝,那就让人多摘点做成干花,像ju花一样,可以存放,这样你一年四季随时想喝都可以喝了。”十三阿哥不明白我心中所想,可看到我这般高兴,也不由笑了起来。
“我在这儿先谢谢十三阿哥了。”
“这倒不用客气,我可也有私心的,什么时候想喝这玉兰花茶,就到你那里坐坐,你可要精心泡制才是。”
我笑道:“这个自然,可就怕屋子小委屈了十三阿哥。”
“我只怕到时候你忙的没空招呼我。”十三阿哥笑着对我说,可眼光却扫了一眼四阿哥,眼中有着明显的打趣。
我脸上一热,面上却依然笑吟吟说:“十三阿哥说那里话,只要您说一声,除了皇上的事情就是再忙,也要把您的事情给办了,也不枉费十三阿哥今儿给我送来的玉兰了。”
“这话我可记住了,四哥你可要帮我做一个证明。”
四阿哥笑看了一眼十三,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:“我要去一趟额娘哪儿,你去不去?”
“那一起去吧,前几日娘娘说有点头疼,不知今儿可好些了。”十三阿哥的额娘去世的早,十三阿哥便一直由四阿哥的额娘德妃照料,所以也就比旁人亲近些。
夕阳西下,淡淡的余晖将他们的背影拉的老长老长,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,只觉得那身影好似很近很近,近到触手可及;可又好似很远很远,远到犹如那日渐下垂的日头,无处可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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